青柯一梦

坑多不愁

【苏靖/殊琰】沧海月明 1-3

总是挖坑不好好填的我作死又刨了个坑_(:з」∠)_注意没有坑品

文名可能更应该叫《小哭包千里寻夫记》

时间设定是开篇小哭包出使东海,也就是十九岁。

背景设定就一句话:假如梁帝是个好人。

大概就是一篇除了谈恋爱什么也没有的狗血文吧...

林殊是一直不上线的灵魂男主...上线就会变成没藏·殊,一定HE~

求评论嗷嗷嗷QAQ

1.

绫罗香衾,十丈软红。

萧景琰从睡梦中醒来,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幽气,心下茫然,一时回忆不起身在何处。

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,只是醒来时全然忘得一干二净,只留下心中一丝怅惘。

不远处有珠串撞击的声音想起,他循声看去,发现是珍珠串起的门帘被撩开时发出的碰撞声。两名衣着精美富丽的侍女挽起帘子,悄无声息地立于两旁,随后一位女子徐徐走了进来。

那女子生的国色天香,冰肌玉骨,面上表情淡然,似是要飞仙而去,任何人看见,恐怕都要惊叹于她的美丽。萧景琰因此也是一愣,不过很快回过神来,开口询问,“请问这是何处?”

女子丹唇轻启,说出的话似乎也带着一丝清冷气,“陛下当真不记得了?”

“陛下?”萧景琰听到这称呼愣了一晌,突然回过味来,“我父皇正值壮年,阁下这话是何用意?”

听他这话,女子抬袖掩嘴,轻笑起来,这一笑恍若冰雪消融,百花盛开,“方才是口误,只是想看看殿下是不是真的睡迷糊了。”

萧景琰更是茫然,还欲多问,女子突然正色起来,说到,“此间事毕,殿下在此多留也是无益,你我缘分到此,还望殿下珍重。”

她说着,又看了看萧景琰,似乎是流露出一丝缅怀叹息的神色来,朝旁边的一个侍女招了招手。那侍女微微躬身,托着一个精致的金丝楠木盒子走过来。

“此物还与殿下,愿殿下能得偿所愿。”

听了这许多话,萧景琰更是觉得,除了殿下二字,仿佛没有自己能听懂的了,他怔怔接过盒子,还想再问什么,突然觉得眼前一晃,有些眩晕,再定睛一看,发现自己正站在茫茫海边,海浪欢腾,险些拍湿了他的衣摆。

方才的,究竟是现实还是幻梦?尽管手里还攥着那只盒子,萧景琰依旧觉得方才的情景并非真实,否则他又怎么会突然到了海边?

他定了定神,打开盒子看,发现里面是一颗硕大的珍珠,用细软的绢布垫着,安嵌在盒子正中。珍珠光滑圆润,足有鸽子蛋大小,透露出柔和的光泽。

像是被蛊惑了一般,萧景琰伸手去摸那颗珍珠,指尖传过来些微凉意。明明是朗朗秋日,他却突然觉得浑身一颤,眼中突然掉下来一滴泪,正巧落在了珍珠上,霎时间消失不见。

 

“殿下!殿下!”

急切的呼唤声换回了萧景琰的思绪。他转身看去,列战英身后跟着一串士兵,急急地向他跑过来,边跑边大声叫唤。

不多时一群人就跑到了萧景琰跟前,气喘吁吁,萧景琰不动声色地将盒子阖好收于袖中,背着手问,“战英,何事如此惊慌?”

列战英双手支着膝盖,喘了好一会儿气,惊讶地抬头看他,“殿下,您已经失踪七天了!”

“怎么可能?我…”萧景琰下意识反驳,突然脑中卡壳,不晓得自己想讲什么话,这感觉莫名其妙,甚是诡异,不过好在只持续了一晌,记忆自然而然地回荡出来,促使他说完了接下来的话。“我不是今天一早出的门么?”

列战英和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最终把视线都落回了靖王殿下身上,“您是七天前一早出的门,说要出门找一颗大珍珠,然后就一直没回来。”

七天?萧景琰在记忆中搜刮了半晌,最后也只记得早上出门,突然在陌生的地方醒来,又突然回了海边,这些记忆加起来连半天都不到,但是看着战英的神色,显然不是作伪。

“我说要出门找珍珠?”萧景琰努力回忆了一番,依旧没能想起自己里早上出门是做什么去了,不过确实有一颗珍珠正静静地躺在袖子里。

“是啊!”大概是无论如何靖王殿下终于完好地回来了,列战英的心情高兴起来,开始打趣自己的殿下,“还说是要送给未来靖王妃的!殿下,您究竟看上谁家姑娘了?就不能透露一下嘛?”

靖王殿下一时噎住,想了想战英对自己娶王妃的事儿一直向来关注,觉得一定是他在瞎说,想从自己这儿套话出来,当下给了列战英一个爆炒栗子,“别瞎说,先赶紧回去。”若是自己当真失踪了七天,府衙里不知乱成什么样子了呢。

列战英没能得知靖王妃人选,心中甚是不满足,又挨了靖王殿下一记,直到回到太守府衙,才恢复了点生气,去通报说靖王殿下回来了。

萧景琰看着他对自己的王妃人选如此八卦,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,没办法,金陵城里那些娇滴滴的大家闺秀们,着实没有他看得上眼的,当然人家可能也不屑看上他,唯有云南穆府家的小妹子,倒是英姿飒爽得很,不过…

萧景琰突然觉得脑袋又卡壳了。好像从在那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开始,已经出现好几次这样的感觉了,仿佛…忘记了什么。他转念一想,又觉得刚才是自己的错觉,不过霓凰那个大大咧咧的性子,完全跟自己小弟没什么差别,谈婚论嫁,还是算了算了吧。

靖王殿下向来不爱这些弯弯绕绕,很快就将这微妙的感触抛诸脑后,去与知府告辞。

此番巡视东海,一应事由程知府操心颇多。东海一向安定,此番萧景琰来,多是传达圣恩,让边境也感受到皇家的眷顾,再则也是以防有人欺上瞒下,谎报百姓安宁的假象。一番巡视下来,确是海清河晏,一番荣景。因而萧景琰心情不错,也没带多少人手去了海边,然后就一个转眼就没见了踪迹。程知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派人连日地追查。
许是平时太过安定,这位年过半百的老知府也是个没什么心计的,等了两天就递了折子把情况如实报了上去,此时估摸已经传到金陵了。

未免父皇母亲担心,也免得父皇怪罪,萧景琰迅速处理好余末事务,就干脆带着亲兵回了金陵。

 

一路在驿站换马歇息,早又送了他已经平安无事的消息回去,萧景琰快马加鞭刚跑到城门口,远远地就看见城门上一个鲜红的人影,正是最宠他的皇长兄殿下,祁王萧景禹。

等到了城门口,萧景琰翻身下马,立刻就跑向了从城门下来的萧景禹。许多日未曾见面,兄弟两个都异常欣喜。萧景禹看了看七弟,忍不住感慨,“晒黑了点,嗯,又结实了。”

“海边风吹日晒的,谁去都得黑一圈!”萧景琰忍不住感慨,吹海风的日子这样快就结束了,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。

那一颗珍珠突然又浮现在萧景琰的记忆里,说起来奇怪,对于那一位女子,他倒鲜少回忆,甚至渐渐模糊了对方的样貌,只有那颗珍珠,总是不经意间被想起,带着淡淡的光泽和捂不热的凉意,静躺在他记忆的角落。

他这样突然就走了神,萧景禹自然就不高兴了,“诶,本王可是亲自来城门口接你,快点回神。”

萧景琰回过神来,也觉得在兄长面前发愣甚是不妥,只好傻笑,“对了,母亲她没担心坏吧?”

“何止!连我母妃还有父皇都一并担心死了!也别回你的靖王府了,去我那收拾一下就先进宫一趟吧。”

萧景禹雷厉风行,当下就快速牵着萧景琰回了祁王府,亲自给他捯饬了一番,看上去又立整精神了些,才把人带去了宸妃宫里。

说起来萧景琰出身并不算高,他母亲原是一名医女,年少时偶然为赤焰军大帅林燮所救,被林燮收做了义妹。后来林燮的妹妹林乐瑶也就是如今的宸妃入宫,她便自请一并入宫做了随侍,照顾体弱多病的林乐瑶。两个人感情深厚,如同亲姐妹,加上他母亲性格恬淡,时间长了,也得了皇帝喜爱,便也封了嫔,生下了萧景琰。

如今二十几年过去了,宸妃与静嫔仍然要好的如同两个小姑娘家,无事就腻在一起,梁帝看着也一直很欢喜。在宫里,总是争斗多真情少,宫里这安静自在的一角,已然成了皇帝心中最柔软的地方,连带着对这个小儿子也多了几分宠溺。

梁帝此时也在宸妃宫里歇息,萧景琰先拜见了父皇,又见过了宸妃,才对着母亲行礼。皇帝接过宸妃剥的葡萄咽了,笑眯眯说,“景禹你是不是又使坏没告诉景琰啊?可是要改口叫母妃了。”

萧景禹哂笑,“这不是等着给他个惊喜嘛。”

萧景琰这一细看,才发现母亲的打扮确实比之前华贵了些许,静妃看到儿子的目光,冲他微微点头一笑。

皇帝的眼睛笑得快要眯成一条缝,“都快要当太子的人了,还这么不沉稳,以后把朕的小孙子教坏了,可怎么办?”

萧景琰一时被这话砸的没回过神来,愣成了一块木头。不过家长们平日里早习惯了,因此都乐呵呵看着他,静妃脸上一哂,拉着儿子赶紧到一旁坐下。

“王妃嫂嫂有喜了?”反应过来的萧景琰问道。

萧景禹脸上简直是藏不住的开心,“太医把过脉,说是三个月了。”

宸妃也是笑意盈盈的,看着萧景琰,突然说了句,“景琰也不小了,是不是也该纳妃了?”

萧景琰不知道好好的话头怎么突然就转到了自己身上,就听见皇帝附和着,“是啊,早点成亲了,好给朕再生几个孙子,免得像景禹一样,都二十四了,才有头一个。”

静妃也柔声添了一句,“景琰性子粗野,也是该有个人好好管教管教他。”

祁王殿下更是要看好戏,“我看那个京兆府尹家的,中书令家的,还有运盐司家的都不错!”

萧景琰被他们说得哑然无声,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回了一句,“父皇…答应过儿臣,让儿臣自己挑中意的女子,如今…还未有……”

梁帝截了他的话头,压低声音,似乎要动怒起来,“你这话都说了几年了!这个也不满意那个也不满意,尽跟你皇兄学些不好的!”

方才一片大好的气氛瞬时没有了,宸妃赶紧给皇帝顺了顺气,“自家孩子,动什么怒,有话好好说。”

“这小崽子,什么自己挑,有这么挑的吗,真是…”

萧景琰完全不知为何触犯了父皇这么大的怒气,又偷瞄了眼神去求母妃,却发现母妃低着头不看他,一副不管不顾的架势。

难道是因为被皇长兄的孙子刺激到了?

萧景琰只好把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寄托于皇长兄的身上,好在萧景禹虽然平时老爱欺负人,到了关键时刻总还是很护弟弟们的,一脸嬉皮笑脸地也开始和稀泥,“父皇您别生气,再给他个两三年,要是他还挑不出自己稀罕的,您就下旨,把金陵城最嫁不出去的姑娘许给他,怎么样?”

“说什么呢!堂堂一个王爷,肯定要娶个能配上自己的!一年,朕就再给你一年!”皇帝一脸气呼呼的,脸上的胡子都跟着一根根颤抖。

早知道,应该在东海再待一阵再回来,萧景琰心中郁卒。

2.

靖王殿下像一个霜打的茄子一样走了出来,看得小战英一顿心急,“殿下这是被骂了?”

萧景琰摇摇头。

“难道是挨打了!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那殿下您这是?”

“父皇下了死令,要我一年内纳妃。”

“纳妃?这是好事啊,殿下您怎么不开心呢,靖王府缺一个女主人很久了!兄弟们全都盼着呢!殿下您喜欢的哪家姑娘…”

“战英!”萧景琰觉得自己要吐血了。

小战英仿佛打了鸡血一样无比兴奋,两只眼睛贼亮地看着他,“殿下有何吩咐!”

“闭嘴,站好,一个时辰后再回来。”

列战英双唇咬紧,看着殿下英勇的背影,欲哭无泪。

 

靖王殿下踏出宫门,刚走了几步,就觉得心里有些异样。难道是因为把战英留在宫里了吗?萧景琰心想。

不至于不至于,萧景琰立刻否认自己。

想想战英一说起靖王妃的神情,萧景琰觉得还是留下他比较正确。

慢悠悠走了没几步,萧景禹就从后面追了过来。

不是刚刚才见完面唠完家常么?萧景琰脸上满是不解,不过还是乖顺地刹住了脚,等他家皇长兄追了上来。

估计是他的神色太过明显,萧景禹尴尬一笑,“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这事儿,所以又追过来问你,你这趟去东海,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?”

奇怪的人?萧景琰立刻就想起了那名女子。“皇兄说的奇怪,是指什么意思?”

萧景禹思索了一下,形容到,“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大,你不认识他,但是他又好像和你很熟,讲些你听不懂的话。”

萧景琰心中讶然,不知道皇长兄为什么突然这么问,但是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,“有。”

“太好了!那他现在在哪?跟你一起回来了吗?”

这前后有关联吗?萧景琰心中不解,摇了摇头,“只是见了一面,她便不见了,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。”

“什么!”祁王殿下大惊失色,“他没一直跟你在一起?没跟你一起回来?”

为什么人家要跟他一起回来?萧景琰心中充满疑问,摇了摇头,想知道皇兄为何突然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。

然而他并没有得到发问的机会,萧景禹又噼里啪啦问了几个他听不懂的问题,就风风火火地走了,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给他。

靖王殿下有点懵。

 

“豫津你跑慢点!”不远处的呼声引起了萧景琰的注意。是那些刚下课的贵族小孩子们。

想不通的事情就先不想了吧,靖王殿下心想。

跑在最前面的自然就是言侯家的小子言豫津了。父皇心血来潮决定让悬镜司训练一番这些子弟的时候,这个吊车尾的才五岁大,想想冬姐的手段,萧景琰不由感慨,这些小屁孩也是蛮可怜的。

如今一晃五年过去,训练已经变成了普通的上学,已经十岁的言豫津仍然是一下学就第一个往外跑,带动着后面一群,都快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了。

言豫津看到了萧景琰,立刻就扑了过来,结果一时不查,被自己的衣摆绊到,还好萧景琰眼疾手快,在他脸着地之前把人接了起来。

“呼——”随后赶到的萧景睿叹了口气,先说了句,“谢谢靖王殿下,”又去看豫津,“要你别跑那么快了。”

言豫津自知理亏,也不分辨,只摆出一个大大的笑脸,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。他本来就年纪最小,还没怎么抽个,一副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,再这么卖乖讨巧一下,谁还舍得生气,萧景琰看的乐呵,干脆一把将他抱了起来。

言豫津也不觉得不好意思,直接趴在萧景琰怀里,高兴得咯咯直笑,“靖王哥哥,我们去你府里玩好不好。”

萧景琰想了一下,好像自己也没什么事,准备答应小豫津,就听见景睿在一边扯着言豫津的袖子,斯斯文文地说,“豫津你今天答应了陪我去找林殊哥哥的。”

“啊!”言豫津这才想起来,一脸为难地嘀咕起来,“景睿你每天就知道去找林殊哥哥,都吃了几个月的闭门羹了,林殊哥哥说不定今天也不在呢!”

萧景睿听见他的话明显不高兴起来,绷起一张小脸,“大丈夫言而有信,再说靖王殿下都回来了,林殊哥哥肯定也回来了。”

“我才十岁,还不是大丈夫呢。”言豫津翻了个白眼,又舍不得好久没见过的靖王哥哥,又不想让景睿不高兴,大眼球骨碌一转,想出来个自认为不错的法子,“那靖王哥哥带我们一起去林府找林殊哥哥玩好不好?”

萧景睿闻言抬头,眼睛亮晶晶的,似乎是觉得这个建议不错,“好呀!”

林府,整个金陵城只有一座林府,赤焰军主帅林燮的府邸,但是,“林殊…是谁?”

言豫津眨巴眨巴眼睛,特意伸出小手去探了探萧景琰的额头,煞有介事的说了一句,“没发烧啊。”萧景睿看他这个样子,赶紧把人拽了下来,让他自己站着,然后糯糯地跟萧景琰说,“靖王哥哥,您是在开玩笑?”

林…殊…

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,萧景琰突然感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熟悉的感觉,仿佛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过前次万次,无比自然,可回忆起来,却又觉得脑中空荡荡的,像是对着深不可见的岩洞呐喊,只听见隐约的回音。

萧景琰杵在那里,心里突然涌出莫名强烈的情绪,说不清,道不明,有些甜蜜又有些酸涩。

两个小孩子仰头看着他,一脸茫然。

萧景琰低头回看着俩小孩,对着两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,俯身跟两个小孩说,“是和你们开玩笑呢,好了,豫津你带路,咱们一起去。”

小孩子就是天真好哄,于是萧景琰左右手各牵一个,言豫津走的活蹦乱跳,萧景睿虽然斯文些,但是心中急切掩盖不住,就这么半拉着萧景琰到了林府门口。

这是大帅林燮,宸妃哥哥,也就是皇长兄舅舅的府邸,萧景琰心想,自己对这座府邸印象很深,刚站到门口就能描摹出里面的景象,可是为什么记忆里自己从没有来过这呢?太奇怪了。还有林殊…

两个小孩迈着步子就溜了进去,也未受到阻拦,估计是得到了主人的特批,萧景琰到门口停下,准备等人通传,谁曾想守卫一见到他就热情地迎了过来,行了个军礼,“靖王殿下回来了!您是来找少帅的吗?”

靖王看了看这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小伙子,觉得有些眼熟,奇怪的事情又来了,他明明没印象什么时候见过这人,却突然想起来他的名字,蒙挚。

蒙挚长得勇武结实,一看就是心眼直,还在那里说,“少帅好像偷偷留书出走好多天了,大帅生气的很呢!您知道少帅去哪儿了吗?”

萧景琰一脸茫然,心中一个接连一个问题冒出来,林大叔什么时候有儿子了为何我毫无印象?为什么你们家少帅不见了要来问我我怎么知道?但是不知道为什么,蒙挚问他这个问题的饿时候,萧景琰下意识觉得自己真的是应该知道的,他突然想起来刚才的名字,脑中灵光一现,串联在了一起。

“林殊?”

“啊,您给少帅捎个口信,要他先别回来,去太皇太后那避避难先,大帅这次好像特别生气。”蒙挚丝毫没有感觉到异样,继续接着话。

萧景琰心乱如麻,不知所措。

两个小团子从里面走了出来,都扁着嘴,显然是没见到想见的人。萧景琰一把把他俩塞给蒙挚,转身就跑回了靖王府。

回到府邸的靖王心情更糟糕了。他发现书房的案头上有一大叠手抄不是自己的笔迹,墙上有一把不知道是谁经常用的朱弓,还有许多他没有印象的东西,譬如卧房里,有两个枕头。

一切都在暗示着他,有一个人和他形影不离,关系要好到同床共枕,然而萧景琰想到脑仁生疼,也没能想起什么。

那个人,是林殊?

萧景琰走到墙边,拿起那把朱弓,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,待他仔细回想,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。这把弓用的次数显然颇多,保养也很好,萧景琰试了试弦,发现很趁手,这肯定是他挑的弓。

门外响起一个不高兴的声音,“殿下,我回来了。”是列战英。

萧景琰心中一动,“战英你进来。”

作为一个很称职的年轻小跟班,列战英很快调整好情绪,出现在萧景琰面前,看见自家殿下正拿着林殊的弓在那里把玩。于是萧景琰还没开问,列战英就很体贴的开口了,“殿下是想林小将军了?也是,好像您和林小将军从来没分开过这么久呢。”

好像所有人都会轻易地把他们两个联系到一起,好像所有人提到他和林殊,都是非常要好。萧景琰试探着开口,“你觉得我和林殊,关系怎么样?”

“啊?”列战英愣了愣,“这还需要问吗殿下,整个金陵城谁不知道,那叫什么来着,孟不离焦,焦不离孟,可惜,要是林小将军是个女孩,兄弟们早就不用操心靖王妃的人选了。”

战英你对靖王妃到底有多大执念,靖王殿下深深觉得,他是不是应该把战英外派出去几天。

小殊,小殊,小殊。

萧景琰心中默念,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浮现出来,心里的感觉无法作伪,使萧景琰不得不相信,他确实有一个至交好友叫林殊。

那又是为何,他一点儿记忆都没有了呢。

萧景琰努力想了想,似乎从东海回来开始,他总是在回想事情的时候有一些不自然的感觉,东海…今天皇长兄问的,也许根本就不是那名女子!萧景琰突然意识到。

 

3.

靖王殿下向来想到就做,当下跑了出去,骑马去了祁王府,后面追着一个不知所措的战英。

祁王并不在府内。萧景琰出师未捷,本应该打道回府,然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,就是觉得自己一刻也安坐不下来。

眼看着天一点点黑了下去,萧景琰立在门前,等到天完全黑了,祁王府挂起了灯笼,也没见萧景禹回来。

萧景琰回到自己的靖王府,看着王府里那些不知道是谁的东西,觉得心里满是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,胡乱搅成一团,教他毫无睡意。

 

萧景禹好像忙成了一个陀螺,萧景琰再次去祁王府找人依旧未果之后,就开始了主动出击,然而每次都是得到祁王殿下刚走不久的消息。他也再去过林府,没再见到蒙挚,从其他人口中得到的也只是他们的少帅出门未归的消息,再无其他。萧景琰虽然心急,但是也没有办法,只好这样耗着几日,茶不思饭不想的。

“殿下您这是看上祁王府的姑娘了?”列战英看自家主子这样,担心地问到。

萧景琰别过头去,妄图假装自己没听到这句话。不过列战英从小跟着他,显然是没大没小惯了,又继续追问到,“难道是祁王殿下不肯割爱?”列战英说得煞有介事,不然为啥他家殿下这几天老追着祁王殿下,祁王殿下又好像故意躲着他家殿下似的呢。

萧景琰一顿头大,忍不住想拿东西去赌列战英的嘴,还没找到趁手的东西,就听见他又说,“您不用总在一棵树上吊死啊,好姑娘这么多,”话说到一半,列战英终于发现自家殿下似乎被自己惹怒了,立刻话头一转,“不是我是说,您不用只求祁王殿下啊,您去求求宸妃娘娘和静妃娘娘,她们肯定帮着您。”

对啊!母亲和宸娘娘那里说不定也知道什么!萧景琰一拍大腿,跑了出去。

萧景琰十七岁出宫建府,说要立了战功再向父皇讨要亲王之位,到如今也算战功也算攒了不少,只不过他如今未满二十,还太年轻了些,皇帝便一直等着,想和他娶媳妇儿这事一起办,因此萧景琰如今还是个郡王,按照规矩不能随时去后宫请安,而是要先通传。

平时等待通传的时间倒也是一会儿就过去了,只不过今天萧景琰心里着急,就觉得时间分外难熬。

萧景琰心思难辨,踏进了扶瑶宫,给宸妃和静妃请了个安。宸妃和静妃看起来都似乎有心事,像是夜间未能睡好,不过在孩子面前强打起精神。看着萧景琰满脸疑问的样子,宸妃叹了口气,把空间留给了他和静妃。

“母亲,”萧景琰迟疑地开口,长久以来,他都是呼唤曾经的静嫔如今的静妃母亲,如今还未能适应母妃这个称呼,尤其是心中有事的时候,更加注意不到了。静妃安坐在榻上,抬眼示意他坐下,缓缓地开了口,“想要问什么便问吧。”

她这样子,显然是知道萧景琰为何而来。

萧景琰一时哑然,反而有些不知从何说起,想来想去,还是想到了他最关切的问题,“林殊是不是出事了?”

他这话一问出来,倒叫静妃一愣。她看了看萧景琰,眼神里带着些说不清的意味,回答到,“不错。”

“还请母亲细说。”萧景琰恳切地看着静妃,表情真挚,他的问题太多,所知太少,与其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,不如索性直接由静妃来说明。

静妃闭了闭眼,似乎垂眼看着案前的茶杯,“你想必已经清楚自己失忆一事了。”

说是失忆并不太妥当,他失去的记忆仅仅只是关于一个人的,不过萧景琰还是点了点头。这几天下来,他越发能够肯定,自己是遗忘了关于林殊的记忆。然而这个人的痕迹太明显,即使在记忆中被抹去,也会在环境中,在别人的言语中,在自己的感觉中有所体会,回到金陵后,身边的一切都在告诉他,他不慎遗忘了些什么。

然而母亲和皇长兄为何知道?萧景琰看着静妃,对方并不看他,而是继续说,“你在出使东海前,不慎中了一种毒,此毒名为‘相忘’,无色无味,对人无害,只除了一件事,那就是会让中毒者忘记自己最重要的人。”

最重要的人?萧景琰一时怔怔回不过神来,所以心绪难安,是因为林殊在他心中,已然到了最重要的地步了?

“儿臣为何会中此毒?”萧景琰追问。

静妃咬了咬嘴,细声说到,“是我无聊时炼的新药,结果放在案上不小心让你当水给喝了。”

!萧景琰惊得合不拢嘴,对于这样的乌龙事件,和身为始作俑者的母亲,完全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,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回自己的神智,“那…有解药吗?”

静妃摇了摇头,“还未曾制出。”也是,若有解药,恐怕就不用现在这样说了,直接一口吃下去,什么都门清了。

萧景琰不确定地抬了抬眉,“那林殊他…”

“他在你出门后月余,就悄悄从家里跑出去了。我们原先以为他是去找你,他也确实一直从东海那边传消息回来,所以一直未曾在意。”

但是如今自己已经从东海回来了,那么…

“这几天景禹去查了查,才知道那消息是他令你队里的一个小兵假传的,他根本没去跟你东海,而是半道折去了梅岭。”静妃继续说到,神色忧虑。

“梅岭?”大梁与大渝的边境,常年积雪不化的高山,去那里做什么?

“梅岭上生长着一种罕见的草药,也许可以解开‘相忘’。”

所以林殊就一个人跑到深山雪地里去了?简直是胡闹!那样人迹罕至的山里不知道有多么危险!兴许突然碰上什么怪兽,或者是不小心路滑,甚至还有可能雪崩…萧景琰仿佛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茫茫雪海里穿行,若隐若现,他紧闭双眼,不敢继续想下去。

“现在有什么消息了吗?”萧景琰开口问到。他去东海是小半年前的事情了,那么也就是说林殊行迹不明,竟然已经有四五个月了?祁王兄这几天忙上忙下的,恐怕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吧。

静妃轻轻摇了摇头,“梅岭山高路远,地幅广阔,他又已经去了这么久,一时间难以得到消息,林大哥已经派了人去了,希望他平安无事。”

“我…我…我…”萧景琰一连说了三个我字,话语卡住半天,终于蹦出来一句,“我去找他!”

于情他和林殊是至交好友,虽然现在暂时想不起来,但萧景琰觉得心中的感情并未随着记忆丢失,于理林殊是因为他才去的梅岭,若是出了什么意外,他实在难辞其咎。

加上林燮是一方主帅,不能擅离军中,萧景禹又已经算是半个太子,不好离开京城,这事情交由他做最是合适。若是原先是碍于他不记得林殊了,现在他主动提起要去找人,实在没有半分阻止的理由。

萧景琰去向父皇请了旨,就急匆匆带着些人马准备去梅岭,走到城门口的时候,终于看见了他家好几天没露脸的皇长兄。

祁王殿下站在城门口,估计是等了他一会儿了,拍了拍萧景琰的肩膀,“这才回来没几天,又得出门了,等你把林小子逮回来,我非得揍他一顿屁股!”

萧景琰微微笑了笑,“皇长兄放心,我一定带他回来。”声音坚定,叫人安心。

听他这样说着,萧景禹也笑了一笑,掏出一幅卷轴,“说要带人回来,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嘛?”

额,萧景琰语塞。

列战英冒出半个头来,还是带着一丝疑问,这回几个跟着的出门都是跟了萧景琰很长时间的心腹,不是看着他俩长大的就是跟着他俩一起长大的,因此萧景琰也没瞒着他们,而他们对自家殿下忘了林小将军这事一直有点消化不了。

列战英看着萧景琰一脸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,总算是信了些,补上一句,“没关系,殿下,我们全都记得呢。”旁边的几个兵蛋子全都点头附和,惹得萧景琰又想动手收拾列战英一顿。

萧景禹把卷轴扔了过去,转身潇洒地走了,“早点回来啊!”

萧景琰接过卷轴展开,看到了一个风姿绰约、神采飞扬的少年郎。落款是贞平二十三年二月初六,林殊十六岁生贺,萧景琰作。才过去不到一年的光景,画作恍然如新。

萧景琰定定地看了看画中人的眉眼,将画收起来,放进了防水的竹筒内,翻身上马,带领众人绝尘而去。

下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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